文﹕李俊亮 明報 2013 10
幾年前再唱「獅子山下」的詞，早已失去意義。反之，「家變」中的「變幻才是永恆」卻成定律，亦讓犬儒者藉此，笑看風雲。生於七十年代，當年的我將「歡樂今宵」等同「電視」，多元的內容及形式，節目主持有鐵腳如汪明荃、沈殿霞和何守信之餘，亦有輪流登場的吳君如、周星馳及曾華倩。星期一至五晚上同樣時段，以「不變應萬變」來「娛教」一家大細。還記得當年政府推行十進制，那些資訊是從遊戲節目及處境劇得知。日本偶像來港，可以在一號錄影廠表演及接受即時傳譯的訪問，並與現場觀眾近距離接觸。進入九十年代，我「變」了，自考入香港演藝學院學習戲劇，已很少看電視，錯過了當年一去不返的「大時代」。電視也「變」了，它「萬變不離其中」，直至二十多年後，才有演藝師兄編劇周旭明的共鳴金句「The city is dying.」出街。沒有這個大氣電波，這金句不會流傳得那麼快及那麼廣﹔沒有了藝術的培育，對社會的觸覺及感受，亦可能只換上「我煮碗麵你食」的循環再用。我是從身邊的演藝同學及師兄師姐，轉投香港電視而開始注意這由公眾擁有的大氣電波有「改變」的可能。從同學處得知，「新」台吸納了很多他的舊同事，拍攝劇集的待遇較為合理，製作認真。雖然，我已沒有興趣看電視，但對「改變」卻有期待。等了又等，卻來了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公佈結果，令「從未輸過」的王維基失手，亦令一眾演藝師兄弟姐妹失望。「撐王維基．撐香港電視」跟聲討政府黑箱作業的音量同樣響亮，我認為除了期待落空之外，最重要的是公義何在﹖那批核發牌的理據，高官以「機密」為由而不作解釋，那野蠻人的語言，就是國際都會的文明說話嗎﹖觸動整個社會回響的電視台發牌事件，隨即令我聯想到香港藝術發展局 (下稱﹕藝發局) 的資助批核亦是同樣的「機密」。
上兩星期，藝發局舉行推選委員，我是看了劇場朋友在FACEBOOK上的STATUS，「為何藝發局委員推選由公佈接受提名至限期只得兩個星期﹖」，才開始關注今屇選舉的。還記得之前一次推選戲劇界別代表，當時是張秉權擊敗鍾景輝入局成為委員會成員。那已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事了。張SIR一做十二年，之後換上了自動當選一屇的古天農。過去，已有一段日子不需為戲劇界別投票，亦自然地不大理會其他界別的候選人及投票情況。今屇，我見身邊有些從事劇場界多年的同行，被公關公司不清不楚的回覆，又或未能被歸類以致錯過了成為選民的機會。那提醒我，更要珍惜投票，將有志者送入局，為業界發聲。行動第一步，我提名了謝健民代表戲劇界出選，與此同時，亦留意其他界別的候選人情況。當名單公佈，除了大師兄黃秋生的「烏龍」參選之外，就是四位來自標準舞總會的候選人最觸動我的神經。從政綱、背景、參選動機及票源，令人聯想起「染紅」、「鐵票」、「種票」及「建制」。選舉開始時，兩位小梅 (梅卓燕及鍾小梅) 就要告急，連線「借票」是求勝的可能。或許，藝發局做到最能令藝術家「走在一起」的事，就是選民可以一投十票 (因釘裝錯誤而出現重票)，這就促成不同連線的陣營。事實上，有關推選的報導比過往多，候選人的競爭亦較激烈。原本，不准在投票站外拉票，卻出現了舉牌及叫喊的場面。也許是藝術界的選舉，又出現了做大個餅及東南西北的摺紙「創意」宣傳品。而最驚人的發現及「發明」，要算是「善」用候選人肖像而「被連線」的支持單張。在「溫馨聲明」發出後，我向公關公司投訴有關單張，有影響選民的投票意向之嫌，但回覆竟是沒有約章及條文規定選舉宣傳品內容，而事情就此不了了之。在開票箱前，仍未清楚解答候選人如何處理重票的問題，公關公司仍想強行點票，更令人費解的是馮煒光在點票前宣佈，若有相同票數就用「抽乒乓球」的方法來決定誰當選……..
選舉前，在網上流傳的「心水」十人名單，除了換上費明儀及黃秋生之外，其餘八人也高票當選，順利入局，而3+1的連線更大獲全勝。這次跨界別的合作，可見得到業界的支持 (其實，劇場人對「票」好敏感，當演出的票房滯銷，早就習慣「CALL飛」了)。「改變」始於換了新人上場，今屇能順利連任的就只有音樂界別的費老師，而緊隨其後的柯大衛就只差她一百三十多票而已。近年，黃秋生再次活躍舞台演出及成立劇團，業界對他當選的反應是又驚又喜。驚的是擔心他工作太忙，分身不暇。喜的當然是他一向敢言，知名度高 (因他今次參選，吸引了更多傳媒報導)，對藝發局的發展定會帶來衝擊。大師兄亦是演藝校友會主席，校友以持份者身份遍佈各藝術界別﹔背負二千會員的期望，他的工作是任重而道遠。
今次的推選 (為何不是選舉﹖) ，令藝術家們意識到團結的重要﹔現在只是起步。寄望三年後的選舉，再見標準舞界參選之餘，同時亦希望見到「標準」的選舉守則﹔絕對不要再由公關公司亂搞，應交由選舉事務處主理。
藝發局中沒有「電視」的界別，但電視作為公眾平台的重要一員，又怎會跟藝術圈分得開﹖藝術需要推廣及普及，當中可以靠的是甚麼方法及形式﹖媒體需要內容好及高質素的節目及人材，又可以在那處找﹖「改變」是好是壞，今天言之尚早。但可以作最壞的打算，就是往後二十年保持原狀「一成不變」的話，有關文化及藝術的節目都只會出現於星期日早上八點前及「港台時段」的大氣電波了。
INDY LEE 李俊亮 